悲生,无处归宿

首页情感故事正文人气:304 ℃时间:2019-04-12 08:29:23

[一]

她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抽烟,酒吧的灯光昏暗而暧昧。她的生活已经长时间处于停滞状态,无人驻足,无人惊扰。

台上有衣着鲜艳的年轻女子在唱歌:爱上你是一种选择,爱上你我很快乐,就赖在你的怀里不走了。她抚摩着盛蓝色鸡尾酒的酒杯,温情暧昧的歌声掠过耳际。她感到内心隐约地刺痛,就像寂静的荒原里,突然听到情侣轻声呢喃。她想到莲笙,那个温暖美好的女子。此刻她一定和齐越十指相扣,走在城市繁忙的路上。笑容恬淡,内心安定。

你也喝毒莲花?她听到男子陌生温情的声音。她抬起头,男子高大,身穿白色衬衣,笑容温和,眼神明亮。她点点头。你叫什么?他又问她。她认真地想了一会,悲生。悲剧的悲,生命的生。他笑起来,那你愿做我的福生么?我想让你成为福生。陌生温情的男子,她喜欢他的直接。真实的情感从来都是单纯的。

[二]

他带她到一家叫察雅的店。布置简单,天蓝色的墙纸上挂着棉布裙子。因为漂泊和不安定,她从来只穿旧的仔裤。裙子是属于温情女子的喜好,与她无关。他为她选了白色的棉布裙子,裙摆绣了大朵浅蓝色的莲花,美丽优雅。他轻轻地拥抱她,他身上的气息洁净,甚至连烟草的味道也无。他对她说,福生,我如何能让你微笑,让你成为我的福生。

她在首饰店看到一枚细的戒指。她对他说,你送这个给我。她用细线穿起来挂在脖子上,仿佛此生就此安定下来。她恬静地微笑。

[三]

他的房子在郊区。二层的西式洋房,白色竹篱笆围起的庭院里,有绿色的树和金黄色的小雏菊。房子宽敞明亮,干净的木质地板,巨大的落地窗,明亮简洁,一如他的生活。

她赤脚在地板上走路。为他穿白色棉布裙子,脖子上戴着刻有细致花纹的银戒指。她在他的房间里睡觉。宽大的双人床,白色的棉布床单,枕头上有清新的味道。他总是在她睡着后离开。他将手掌放在她的眉心,她将眉头皱得很紧。他不愿让她忧愁,他是个坚定的男子,见到她的第一眼,他就知道她会是他的女子。他要带给她幸福。

她在清晨醒来时喝很多凉水,他为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子上。每天离家前,他为她做好早餐。白粥,小馒头,切好的油条,一些小菜。很平常,她却很难享有的家常。吃完早餐,她洗他的白色衬衣,然后挂到院子里。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。初秋的阳光,微微有些躁热。衬衣在阳光下轻轻款摆。她捧着书,大声诵读英文。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学时期,她站在公寓楼最顶层,有微凉的晓雾和透过雾气的虚弱的阳光。她大声朗读英语课文,声音清脆响亮。

每天下午,她总是坐环城的公车去安蒂蛋糕店。她喜欢坐右手第三个靠窗的位置。沿途还未到市中心的路段,有生长茂密的树木,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夺目。她用手机拍下阳光下的绿叶,树木间隙的天空,大朵美丽的云,掠过天边的鸟群。还有路边玩耍的孩子,系着红领巾,背着书包,纯真无畏。

安蒂蛋糕店在第七站。离站台不远,有一条碎石子路延伸到绿色的树木后。小店温馨浪漫。乳白色的瓷砖地板,墙上挂着甜美糕点的图画。这里有他最爱的巧克力蛋糕和夹心糖果。

店主安蒂是已经结婚的女子。漂亮的眼睛,洁净的脸,她的身子微微发福。安蒂满脸幸福地告诉她,她的小宝贝五个月后就会出生,然后自顾地微笑。女子像历尽俗尘的莲,终于有了果实。于是将脸仰向阳光,骄傲地微笑。

安蒂蛋糕店对面是一家达芙妮的鞋店。各式各样的高跟鞋,简单精致,雍容华贵,色彩瑰丽,还有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在鞋面上独舞。她选了金黄色鞋面,缀有华丽牡丹的小巧低跟鞋。她要送给莲笙,她想她穿上一定很漂亮。

他傍晚六点回来。她已经准备好可口的饭菜,青椒牛肉、瘦肉毛豆、萝卜排骨汤、西红柿蛋汤、小白菜、土豆丝,还有他喜爱的巧克力蛋糕,夹心糖果。他唤她福生,他给她夹菜,要她吃蛋糕,他希望她的心能多一些甜美。

[四]

莲笙寄来她和齐越的结婚照。莲笙穿着白色的婚纱,捧着一束蓝色情恩莲,幸福明媚地微笑。他对她说:福生,我想和你结婚。她点点头,继续看莲笙的照片。他走回自己的房间,她听到房间里他的欢叫。像一个孩子被许诺了奖赏,得到了心爱的玩具。她对着莲笙的照片静静地微笑。莲笙,我也要结婚了。

周末他陪她去离家一公里的田野。孤独的旷野,成熟的麦田,风寂寞地吹起麦浪。她穿着白色棉布裙子,牵着心爱的男子,甜美地微笑。男子亲吻她右脸颊的酒窝。她的笑容就这像寂寞的风吹,恬淡安然。他想永远记得她的笑容。他爱她,他要她甜美。

[五]

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。她抚摸身旁男子温暖的脸,细致的眉眼,微乱的头发,轻轻的鼻息。她拍下他的脸,睡着的男子,嘴角有一丝上扬的弧度。她微笑,他是她的甜美,触手可及的甜美。

他们在去领结婚证的路上,他牵着她的手。他穿着西装,系着领带,手心微微出汗。她转过头问他,你是不是很紧张?他不好意思起来。像个刚牵手的大男生。他指着马路对面说,福生你站这别动。我去去就来。他很快穿过马路,再看到他时他手上拿着哈根达斯。他的笑容明亮,他有洁白的牙齿,温和的眼睛。他隔着车辆看着她,镇定而急切。他对她说,福生,你别着急,我马上就回来了。她知道他想要说的话,即使他不开口,她能感应到他的内心充盈而温暖,他想要填补她缺失的幸福。

他在马路中央焦急地等待。他害怕她等久了,他知道她内心的不安全。他急切而地穿过马路。他的身上有今天要为她戴上的结婚戒指,美丽的钻石戒指。他知道他爱她,会一直爱下去。他要和她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,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起来。他的笑容像黑暗之中突然打开门窗,光线猛烈地射进来。他的笑容刺伤了她的脸。

他带着笑容倒了下去。马路上开始有人尖叫,交通出现混乱,他绝望而深情地望着她,哈根达斯一点一点地融化。

[六]

沿途开始有脱落的绿叶和黄色的小雏菊。宽敞明亮的空房子,她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。

照片上他们明媚的脸已经蒙上灰尘。双人床上的白色棉布床单,桌面上的透明水杯,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明亮阳光,木质地板上两双毛绒拖鞋,小熊在白色沙发上发呆。院子里的白色衬衣在风中轻轻款摆,不知人间忧愁。

她在空旷的房子里坐下来。一时间只觉得世界太寂静,她知道她的生总是在漂泊之中,无处归宿。

她在静寂中微笑,美丽而哀愁。对不起,我终究无法成为福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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